我的外祖父陈绍棠先生,解放前系西宁著名缙绅,1894年生人,解放后曾任西宁市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,1966年去世,享年72岁。
解放前,我曾在外祖父家见过一套清代武将的铠甲和头盔,还有一把很漂亮的宝剑。据我的舅舅陈福麟讲,那是他爷爷在清朝军队里当官时用过的东西。据说陈绍棠先生之父早年曾在清军中任把总之职,多次积功升任千总,后解职回家,宦资丰厚,家境富足。
陈绍棠先生早年上过私塾,虽饱读诗书,但从未担任过任何公职,热心慈善事业。曾充任西宁庙会会首,每年定期在西宁南禅寺、城隍庙等处负责举办盛大庙会。
陈绍棠先生原居住在西宁赵家井(现人民街东段)路南私宅,一进两院,里院西侧另有一个西偏院和小花园,大门天井右侧有一个小院,四个院子总计有房五十多间。
小时候,我去陈家时,进大门要上台阶,砖砌拱形大门,木雕花卉图案的门楣,砖瓦砌成屋脊式门顶,黑色双扇大门。进入一道门后,是一个小天井,迎面照壁上是一个斗大的砖雕“福”字,右手是门道小院,然后左转进入二道门,便是外院,东、西、北三面都是一明两暗的平房,租给他人居住。南房是进入中院的过厅,也算中院的北房,很宽敞高大,起脊房顶,青瓦覆盖。室内被间雕花板壁隔断为三大间,每间面积约有30平方米,没什么家具摆设,也不住人。过厅中间的四大扇隔扇门都能开合,南北相通,可以直进直入,但平时经常关闭,据说是遇有重要人物来访时,才会“大开中门”隆重迎接。过厅西侧另有一条夹道,可以从外院进入中院。
陈绍棠先生一家住在中院,全院方砖铺地。庭院中间是花坛,花坛中间安着中宫,是一米多高砖砌的小佛龛,里面供奉着土地神。中院东西房均为正房,各三大间,台阶比南北房要高一些,檐深两米多。中间一间房门为双重门,第一道门是一扇单开风门,风门上部为花格窗,用细麻纱布糊窗,布面上画着水墨花卉翎毛。第二道门是四扇木格扇门,其中两扇白天敞开着,出入开合的便是风门。两侧房间的窗子都是满间大窗,窗子两边是宽约50厘米、不能开合的花格窗,中间是上下两副窗扇,全都用白麻纱布糊了个严实。下部的窗扇不能开闭,窗格中间两块方窗框上装有两片玻璃,算是玻璃窗了;上部的花格窗扇上两大块方窗框的麻纱布上画着彩墨山水画。天气晴热时,就可以拉起上窗扇,以流通空气,增加室内光照。三间西房的中间是堂屋,室内用有门框的雕花彩绘板壁将两头的卧室隔断,堂屋靠里墙中间摆放着一张八仙桌,两边并列着四把太师椅,椅子上都铺盖着大红色绣花的“椅搭”。两头的卧室都有靠窗的满间火炕。东房三间是通间,没有板壁隔断,也没有火炕,全都摆放着条桌、供桌和许多铺着椅搭的太师椅,桌子上摆着有木雕花座、插着孔雀翎的几对大小不一、色彩迥异的古瓶,正中摆着紫檀木佛堂。有两扇小门,里面供奉着佛祖菩萨像。靠北的墙根摆着一溜老式的书柜,摆放着几摞线装书。这里既是会客室,也是书房、拜佛堂。
陈家老宅的南房三大间,檐深两米多,中间是堂屋,摆着米柜、供桌,供着神佛像和先祖的神主。两头是卧室,也是靠窗的满间大炕。房门是四扇木格扇门,中间的格扇门外也安装着一面花格风门;窗子跟东西房大不一样,是方格形可以开闭的整扇大窗,窗户上糊的是纸,室内光线较差,家具摆设也不如东、西房考究。东南角是一间很大的厨房,西南角进门则是一条夹道,再进去就是西偏院,里面有一个花园,种植着许多花木,郁郁葱葱,鸟语花香,别有一番天地。靠北又是一排平房,住着一户亲戚,西房两间是他们的厨房和杂物房。
1945年8月,外祖父给我舅舅陈福麟娶亲时,就在中院摆桌待客。为了防雨淋日晒,天井上面用篷布盖了个严实。西房和南房的卧室炕上摆的是炕桌,招待的是年长女眷,南房和西房堂屋都摆圆桌招待年轻女眷。东房、过庭、花坛四周和廊檐下摆放圆桌、椅子,专门招待男客,总计一次可待客二十余桌。可见,老西宁四合院注重空间利用,简约大方,有很高的实用价值。(作者:王石哲)